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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視野】趙建:什麼樣的“偉大時代”,才配得上“不要辜負”?

金吾財訊2025年12月3日 05:26

趙建系西京研究院院長 、中國首席經濟學家論壇成員

在宏大敘事的語境裏,成功者也牢牢掌控着話語權,因爲他們“事實勝於雄辯”的過億、百億身價可以碾壓一切質疑和嘲諷。當他們意氣風發的喊出“不要辜負一個偉大時代”的時候,這樣的時代強音的確讓“辜負了這個時代”的失意者們感到羞愧、自卑,甚至是無地自容。的確,同樣的時代,爲什麼有人賺得盆滿鉢滿,有人卻成了失敗的“辜負者”呢?

樂觀者成功。但我們也不能迴避,在成功者們大聲喊出“不要辜負這個偉大時代”的時候,很多人還在爲“時代的一朵浪花、一粒灰塵砸在身上就是一個巨浪、一座大山”而抗爭。如果不以成敗來論,究竟誰是英雄,很難下定論。那些在時代的大變局中運氣不好但仍然沒有放棄生活,放下身段去開網約車、送快遞外賣以熬週期底部、養家餬口的普通人,未必就不值得尊重。他們或許辜負了時代,但並未辜負自己和家人。有些人抓住了時代轉型的機遇,有些人承受了時代轉型的陣痛。與那些高高在上“沒有辜負時代”的成功者精英相比,我覺得肩負轉型陣痛、苦苦熬週期的普通人更值得尊敬。畢竟,他們纔是絕大多數,他們構成了社會的底色,“沒有辜負時代”的成功者只是畫布之上寥寥無幾的幾顆星辰。

這絕非是在感嘆誰、諷刺誰、挪揄誰,而是由此引發的關於這個時代的嚴肅思考。時代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場宴席,有人及時赴宴,然後山珍海味、美酒狂歡,酒足飯飽後及時離席;有人不幸生不逢時,在曲終人散、酒杯撤離後才趕來,只能喫一些殘羹冷炙,而且還要最後買單。時代就是一個週期,也是一場宿命。對普通人來說,由於資源有限,選擇也就有限,既很難選擇何時赴宴,也很難選擇喫什麼樣的菜餚,只能隨衆湧入時代的滾滾洪流,直到一切落幕。該獎賞的獎賞,該清算的清算。比如,最近幾年畢業的年輕大學生,的確是面臨跟以前相比更大的就業壓力。當然,週期總會輪轉,日子總會好起來,中國經濟長期向好的基礎仍在。但是週期底部到底需要熬多久,一年,三年,還是十年。一個週期的下行期,卻是一代人的青春年華。

在上一場不能辜負的偉大時代裏,房地產曾經是最美的菜餚,最濃的美酒,讓很多人躺着數錢、盆滿鉢滿、紙醉金迷。那時的普通中國家庭終於建立了自己的財富和資產負債表,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如今,那些加槓桿投機房子的,卻剩一堆不斷縮水的資產殘值、債務包袱。買來居住的也受到了牽連,影響到了日常生活。沒有辦法,人總要學會告別,一個國家、民族、社會都是一樣。當我們告別一個時代的時候,有人辜負,有人成功,認知當然重要,但運氣應該是主導。對普通人來說,只能跟隨時代的洪流。當一個時代的洪流結束,只有極少幸運兒覺得沒有辜負。在新的時代大幕完全拉開並接納普通人之前,大多數人感受到的還是時代的寒意。雖然這一切只是暫時的,中國經濟的新時代纔剛開始。

只是,這些年時代的巨浪實在太多。瘟疫還沒結束,戰爭硝煙又起,AI革命加速了機器人對人的“平替”。對中國來說,我們如何體面地跟過去告別?連跟過去好好說一聲再見的機會都沒有——房價下的太快,沒有辦法好好的處置。如果地產無量下跌,真的就是無法體面地告別。這意味着中國社會最大的財富被鎖死在了壞賬賬面上,最終是流動性的油枯燈儘裏。斷供率、違約率、失信率等等“辜負時代”的往事不要、也不能再提,“辜負時代”的人也大概不值一提,畢竟人要往前看、向錢看。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過舊人哭。過去的時代辜負就辜負了吧,未來的時代不能再辜負。

如果可以在宏大敘事的語境裏繼續假裝成功的活着,至少有四個時代紅利不能辜負,需要抓住:

第一,AI風起雲湧的時代,不要辜負科技革命時代的機會。對於中國來說,AI領域泡沫是結構性的,總量上仍然充滿了深入擁抱和左側投資的機會。就像上一輪互聯網革命所有的業務要用互聯網重做一遍一樣,今天也需要用AI重新改造一遍。這是一個時代級的、史詩級的資源和資產整合,以及資本與人之間關係的重構。而具有“加速累積效應”的中國工業體系,則會加上AI的翅膀,快速實現從1到100的爆發式增長以及第二增長曲線的快速湧現。這將體現在中國的資本市場上,會有一批估值十倍上漲級別的上市公司,以表達今天最爲熱烈的AI科技革命在中國的場景應用。

第二,再全球化的時代,中國版的“大航海時代”,出口就像改革開放初期的倒爺,把中國廉價的商品倒賣到海外;出海就像改革開放初期“南下創業”。爲什麼要出口?中國什麼都便宜,人、地、錢,房地產轉型打造了一個物美價廉的內循環系統。而與此同時,海外什麼都貴,工資越來越高,物價越來越高,股價越來越高,資金成本也不便宜。面對內外循環的勢能差,國內生產、國外銷售肯定是最經濟的。就像改革開放初期的倒爺,只要把中國廉價的東西倒出去就能賺錢。爲什麼要出海?中國要素成本雖然便宜,但是投資收益率低,大國博弈和貿易戰下出口鏈的關稅、地緣和政治風險越來越高。爲了規避再全球化下的綜合成本,出海投資和生產是比較理想的選擇。

第三,告別“高息理財+高槓杆房地產”的高速度發展時代組合後,需要迎接圍繞資本市場構建投融資生態體系的多元資產配置時代。房地產轉型之前的二十年,中國家庭普遍遵循“高速度+高槓杆”的時代氛圍進行配置,表現爲“閒錢買理財,借錢買房子”。閒錢買的理財支持了開發貸和城投債造房子,借錢買房子不斷的拉高房價和地價,形成了一個不斷強化的正反饋系統。今天當中國人突然不再熱衷於買房子了,甚至是“用閒錢還房貸”,將產生兩大宏觀後果:一是超額儲蓄不斷累積,儲蓄向投資轉化的效率越來越低,資產荒更加嚴重;二是信貸開始收縮,私人部門中越來越缺乏借款人。爲了保證社融和廣義貨幣不塌縮,政府按照逆週期調節的思路成爲“最後借款人”,以保證每個月仍然還有8.5%左右的廣義貨幣增長注入經濟系統,而這些廣義貨幣如果轉化爲資本和資產,當前來看主要通過資本市場作爲“管道”。這體現在中國居民的財富結構上,原來超配在房地產和理財上的資金,至少有15%左右的比例、幾十萬億資金進行重配,這對中國的資產管理行業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機遇。

第四,後發展時代,即後工業化、後城市化以及人口老齡化三個時代的疊加。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中國發展階段的宏觀座標問題,還是發展中國家嗎?工業化已經完全達到發達工業國家標準,城市化也超過了65%,人口老齡化(60+佔比)已經到了22%的重度程度,債務槓桿率也超過了300%,很難再說是發展中國家。但是從人均收入、消費率、社會保障和治理現代化程度來看,也沒到發達國家標準。因此,處於介於發展中與發達國家之間的後發展階段。在這個階段,要抓住中國經濟和產業發達的一面,然後利用仍存留的發展中經濟體一面的低要素成本優勢,賺取時代落差的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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