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透專欄】特朗普對鮑威爾發動新一輪攻擊，話題在市場悶燒

路透倫敦7月15日 - 市場要不是認為白宮迫使美國聯邦儲備理事會(FED/美聯儲)主席下台的企圖不會成功，就是認為這純屬虛張聲勢。但我們有充分理由保持警戒，美聯儲面臨新一輪批評聲浪可能會在暗中醞釀不確定性。

自從今年1月特朗普重返白宮以來，他對鮑威爾的口頭攻擊從未間斷，如今幾乎是天天上演。最新的攻擊包括要求立即降息3個百分點以上。

6月之前，特朗普還聲稱他不會在鮑威爾明年初任期屆滿前解雇他， 最高法院認為此舉可能存在法律爭議。焦點已然轉向特朗普提前宣布鮑威爾的繼任者，這將製造出一位“影子”美聯儲主席，損害鮑威爾在市場上的信譽。

但過去一個月出現了新的、更尖銳的策略， 白宮官員嚴厲批評鮑威爾主持的美聯儲華盛頓總部翻修工程超支，並要求他承擔責任。這一轉折不可避免地重新引發有關鮑威爾提早下台的討論。

周五，外界紛紛猜測鮑威爾可能被迫辭職。美國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哈西特(Kevin Hassett)被一些人視為接替鮑威爾的可能人選之一。哈西特周日表示，特朗普有權“因故”解雇鮑威爾，而美聯儲應對其總部的翻新費用負責。

哈西特表示，這項決定很大程度取決於美聯儲對預算主管沃特(Russ Vought)關於7億美元成本超支指控的回應。鮑威爾則是在周一要求美聯儲監察長檢討翻修支出。

**第一時間反應**

博彩市場顯然已經察覺到這種新風險。 Polymarket 網站顯示，投注者認為特朗普今年拔掉鮑威爾的可能性為20%，而上個月這個時候這一機率僅為10%。

圖：博弈網站Polymarket對鮑威爾遭特朗普趕下台的機率預測

然而利率市場相對平靜地看待此事對政策的影響，至少從表面上看是如此。

圖：6月30日(紅線)與當前(橘線)市場對於聯邦基金利率的預期

目前期貨市場預期今年美聯儲僅將兩次降息，預計整個美聯儲指標利率將在明年于3.2%附近觸底--比當前利率低不到120個基點，遠低於特朗普要求的下調300個基點。

圖：儘管美聯儲遭受新一輪攻擊，但美國10年期(灰線)和30年期(藍線)公債收益率變動不大，美債波動率指數(MOVE/紅色虛線)處於相對低點

這當中有部分歸因于經濟數據表現強韌，另有部分歸因於8月1日新關稅懸崖導致物價上漲的擔憂，還有部分歸因于人們認為政界加大對美聯儲施壓以放寬政策可能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

投資人目前並不認為解雇鮑威爾會改變美聯儲未來一年的經濟政策，除非經濟本身出現急劇惡化。

摩根士丹利經濟學家Seth Carpenter表示，儘管存在影子主席爭議，但他認為從現在到明年5月美聯儲的“反應函數”不會改變。

特朗普無法僅僅透過解雇美聯儲主席就輕易控制美聯儲的決策，主要論點有二：首先，主席並非獨自決定政策；其次，主席在主要委員會的領導角色只是一項傳統，而非法律規定。

此外，他表示，歷史表明，受政治任命者--包括2018年特朗普提名鮑威爾擔任主席--往往不會感恩戴德地就任。 他稱，“受政治任命者往往會擺脫過去的忠誠，努力以該機構立法授權的方式工作。”

**低估風險**

另一方面，德意志銀行匯率策略師George Saravelos表示，儘管市場樂觀看待特朗普可能提前任命影子美聯儲主席一事，但目前市場價格尚未反映鮑威爾今年突然被解職或被迫辭職的可能性。他寫道：“我們認為鮑威爾主席下台是未來幾個月最被嚴重低估的事件風險之一。”

“市場反應會很大，”Saravelos表示，並補充說，事件發生的24小時內美元可能會下跌3%-4%，美國公債收益率(殖利率)飆升30-40個基點。 “顯而易見的是，投資者可能會將此類事件解讀為對美聯儲獨立性的直接侵犯，使美聯儲面臨極大的制度壓力。”

思考的關鍵不在於這對美聯儲期貨定價有何直接影響，而是鮑威爾被迫下台對貨幣政策面臨政治壓力的長期評估有何影響。

如果特朗普打破長期以來央行獨立性的先例，他將使長期債券持有者質疑美聯儲的可靠性。他們也會開始懷疑美聯儲能夠長期容忍何種程度的通脹--甚至不僅僅是在特朗普執政期間。

如果投資人開始相信政府會一直推行低利率，就必須承擔通脹上升的風險。即便並非如此，長期通脹的不確定性也應該上升到投資人需要要求更高風險溢價來彌補的程度。

美聯儲論文顯示，市場對未來五到十年利率走向的不確定感已遠超2019年，並且在此期間回歸零利率的可能性仍有近10%。長期通脹預期上升對美元不利，尤其是在貨幣政策更加寬鬆的情況下。

那麼，一個巨大的風險就是美元和美國公債收益率的螺旋式下跌--這會讓國內外債券持有者都感到恐慌。周一，30年期公債殖利率回升至5%，這是周末過後少數出現顯著走勢的市場之一。

在核心通脹率約為3%的情況下，10年期市場通脹預期仍達2.4%左右，遠高於目標，進口關稅上調和工人短缺問題日益突出，特朗普傾向於將利率維持在1%或更低，這應該會引發人們對通脹最終走向的擔憂。

圖：美聯儲預估中長期聯邦基金利率為3%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