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美联储独立性与总统权力扩张交锋，百年信誉基石遭遇挑战

路透华盛顿8月26日 - 在2021年通胀飙升之际，美联储加息动作可能有些迟滞，但那段时间的各项通胀预期指标显示，人们普遍认为通胀将降温，这一事实使得这场抗通胀之战更容易推进，代价也更低，甚至在美联储上调借贷成本之前，债券市场就已经收紧了金融环境。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教授Emi Nakamura周六在怀俄明州杰克森霍尔年会上向全球央行总裁们提交了一篇论文。她在论文中指出，这一事件显示了美联储信誉的价值，也显示了如果这种信任受到侵蚀，将会面临的风险--在特朗普总统周一解雇美联储理库克之后，这已不再是一种抽象的风险。

“人们很容易忽略，美联储能够顶着7-8%的通胀率仍保持长期通胀预期基本稳定是多么了不起。这需要极强的声誉支撑，”Nakamura说，这取决于“央行的独立性等制度以及良好的过往战绩，而这些需要很长时间积累才得到的成果或许可以毁于一旦。”

迄今为止，市场对宣布解雇库克的直接反应还算温和，但分析人士认为，尽管这对政策决定或市场定价的影响有多快仍不确定，但失去信心的种子已然播下。美国参议院的反应也很重要，因为参议院负责确认总统对美联储官员的提名，而且两党议员通常强烈支持维护美联储独立性。

目前，外界预计美联储决策者将在9月16-17日的会议上开始降息，库克表示她打算继续履行职责。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名誉经济学教授、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首席经济学家奥伯斯法尔德说：“这是对美联储作为一个独立机构的效能的巨大打击，而独立性正是其实现物价稳定使命的基石。”

“这将使美联储更难在不动摇通胀预期的情况下履行其另一项重要使命--促进就业。”他说。“市场会明白，货币政策决策可能会更多地受政治因素驱动，美联储会被更广泛地认为更专注于政府的其他目标，例如为我们庞大的财政赤字融资。”

特朗普一直坚持降低利率，因为他认为这将使政府为巨额赤字融资的成本更低。如果市场对控制通胀失去信心，并在美国公债投标中提高通胀溢价，那么这种想法在实践中可能会适得其反。

**总统有权解聘美联储理事吗？**

库克的支持者指出，库克的任期要到2038年才届满，远远超过特朗普的执政期限，前总统拜登任命的另外两位理事的任期也是如此。虽然鲍威尔的任期明年5月结束时特朗普可以任命一位新的继任者，但按当前情况来看，特朗普可能要到2028年也就是其总统任期的最后一个整年，才能让他任命的成员在美联储理事会中占多数，这将成为其改组美联储的障碍。

即使到那时，也不能保证通过参议院审核的央行理事们会同意白宫的任何要求，因为独立聘用的美联储地区联储总裁也参与政策决策。

库克的抵押贷款问题已提交给美国司法部，但迄今为止尚未采取任何正式行动。周一晚间，库克在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称，特朗普“在法律上不存在任何解雇理由，他也无权”将其罢免。库克的律师、华盛顿著名律师Abbe Lowell说，“我们将采取任何必要行动来阻止他的非法企图”。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会成为重要的试金石，检验美联储货币政策独立性是否更多地依赖于实践和惯例，而非实际法律保障，也将验证这种独立性对美国乃至全球金融市场有多重要，因为这些市场一直将美联储视为全球金融架构的稳定基石和核心支柱。

联邦储备法确实允许以“正当理由”解除理事职务，但并未明确界定该术语的内涵。美国最高法院在最近的一次类似争议中似乎为美联储设定了一项豁免条款，防止仅因利率分歧而解除理事职务。

但哥伦比亚大学法学教授Kathryn Judge指出，“相关法律还不够完善，因为我们从未仅依靠成文的法律来维护美联储的独立性。虽然一些总统曾向美联储主席施压，但我们从未遇到过总统试图解雇美联储理事的先例。”Juege说，如果总统执意动用（美国宪法）第二条赋予他的固有权力向美联储施压，迫使其在货币政策上服从他的领导，那么美联储就不太可能保持独立性。(完)